当前位置:

北溶,梦中的情人

作者:邓万伦 编辑:redcloud 2012-03-29 10:57:37
时刻新闻
—分享—

  我在北溶工作期间,也曾有过几次调离的机会,但最后我还是选择留了下来。这一留,便就直到退休。依依不舍,回到故居。转眼间,已有十二个年头。与乡人每每回忆往事,便有许多让人难以割舍的地方…………

  北溶锁呐

  那年,我在土地坡的野鸡坪蹲点。半夜时分,在睡梦中依稀听见时断时续的唢呐声。听着听着,睡意便悄然离我而去。那优美的旋律使我爬起床,披着衣,开门仃立在后门的一座山岗上,阵阵唢呐声立即大了许多,也更为清晰起来。

  橙橙的月光,使得星星也显得很暗淡。山林呈一片黛色,山谷间腾起堆堆白雾,寂静无声,如同仙境一般。那清脆动人的唢呐声,又如同仙乐,从东方的山脚下——洞头处传来。半入江天半入云,令人心旷神怡。我只知道武人有在子夜练功的习俗,难道这位奏乐者也在练功,还是与亲友凑趣?不得而知。辛勤的田间劳作之余,尚有这般闲情逸致,真是难能可贵。我想:一定要拜见拜见这位仙人。

  可是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此行一直没有成功。

  一天,一位老者,约有六十开外年纪,额头上布满了时光刻下的皱纹;但双眼炯炯有神,显得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他来到乡政府,特意找到我为其开个证明:购买铜板,制作乐器。听说他会制作唢呐,我精神一振,便谈及上面叙及的事。他朗朗一笑:“象他那样的吹手,我们北溶到处都是。这其中,有许多还是我的徒弟。倘若你有机会,请到我家,当面给你献丑。”我欣然应允,并迅速地给开了一个证明。

  老者姓李,名枝耀。家住乡政府背后的一座山头上,名为桐木岗。这天,我特意赶了个早,买了几件礼品,匆匆爬上桐木岗。来到唢呐师傅的家中,早餐后,李师傅便将他制作的几十把唢呐,一一陈列开来。一件一件试吹着让我听。音准腔圆,有板有眼。只见哪唢呐杆,全是用枣树木制作的。前面中端雕有六个音孔,上端背后一个音孔,杆身裹着赭色油漆,闪着光亮。下端套着用铜板敲打制作成的活动喇叭口,系有细丝,以便于挂放。吹奏处,除了音哨,还置有一块如旧铜钱般大小的铜片,可以遮挡部分嘴唇,以便吹奏。

  据说:他的唢呐东销湖湘,西售川黔,远得很。只可惜靠手工制作,产量少,但供应本地却绰绰有余。除了唢呐,还能制作各种大小不一声音不同的锣钹。辰河龙舟,大多用的是他制作的锣,敲打起来,声音嘹亮,比乐器店购买来的铸造的铜锣强多了,而且,更为耐用。

  笔者孤陋寡闻,在艺术之塔的顶端,看到的只是引进的铜质小喇叭。而我们民族传统的唢呐却根植在广大的农村,特别是山区农村。传统的民族管乐,笛、箫,离我们渐行渐远。而唢呐却顽强地贴进我们广大的农村,贴进我们农村的生活。红白喜事,迎亲、接客、奏哀曲,自娱自乐,均少不了它。它与打击乐,外加鞭炮,组成三部曲,可以使寂静的山村,突然热闹起来。

  唢呐使我们的生活有声有色,有滋有味,能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和谐美好。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与李唢呐成了莫逆之交。

  现在,我们的唢呐王是否还健在?他的技艺是否有人传承?这种挂歉,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在我脑海中显现。

  北溶花灯

  古代,辰河为湘西、黔东的主要交通运输通道。北溶集镇在这运输链上,逐步发展兴旺起来。

  据史志记载:唐代武德三年(620年),北溶被设为辰河三大水驿之一。驿官配船四艘,船夫18名,供地方官员往来使用,及传递公文军情。时至抗日战争时期,工商业繁荣,各种商号,已有91家,布匹、南杂、食盐、桐油、木材、木炭、茶叶、钱庄、当铺,应有尽有。大户们还发行市票,流入市场。由于大量乱民涌入,杂有各种能工巧匠,各行其是,收徒传艺,以度营生。上自茅棚街,下至候家湾,长达五里,住户数千,市场活跃,热闹非凡。

  张曹李谢,四大家族成了当地主宰。各种风流逸事,却也不少。本文抛下,故且不谈,只是单单介绍一个“花儿匠”。此人姓张,名钟既,居住在花园角。平时做些花圈、灵屋、灵车、祭杖…………纸糊篾扎,花花绿绿,故被人称之为“花儿匠”。市场广泛,销路也还不错。但他的绝活却是制作灯笼。什么大灯、小灯、圆灯、方灯、宫灯、莲花灯,以及走马灯、孔明灯,都能制作。每逢年节,大年从初一到十五,傍晚将至,家家户户,灯笼通明,红红绿绿,照亮了五里长街,如同一条火龙,在夜色中跃动。这些灯大多出自“花儿匠”和他的徒弟之手。

  上面谈的是静的,活动的龙灯,狮子灯,蚌壳灯、车子灯,及其附属的虾、鱼、蟹灯的制作,也是“花儿匠”的拿手好戏。他的这些作品,为当地周围贫穷落后枯燥单调的山区农村,增添了许多乐趣与喜悦,丰富了当时的农村文化生活。

  随着历史的变迁,时光的流逝,经济的发展,文化的多元。这些手工制品及其习俗渐渐地在我们的生活中悄悄离去。人们在不经意间,却把它给淡忘了。

  廿世纪九十年代初,当时,我在北溶区文化站任职。为挖掘继承发展民族文化遗产,县里将举办一次大型灯展,各区、镇、乡都要提供自己的优秀展品。这下。为我们增加了很大的工作难度。我与乡文化站辅导员李春林同志四处打探制作传统灯笼的师傅。苍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在候家湾找到了一位制作传统灯笼新的传人。此人姓范,名家界,特意请他为我们区、乡两站,各自制作一盏展品灯。乡站的这盏灯很快就完成了,一看,我们十分满意。这是一盏宫灯,用铁丝做骨架,外裹粉红色的丝绸,漂亮极了。内可插蜡烛,也可安放电灯。当时,我心想,师傅手艺绝佳,何不给他增加些难度。在赞誉之余,我提出了区站展品的立意:那是一盏宝塔灯。七层六方,必须挂有彩色闪烁的小灯泡,并挂上写有“延安精神永放光芒”的条幅。我以为可能会难住他,可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却欣然同意了。这下我们自然高兴。

  当我们去取展品时,范师傅把我们引进堂屋,只见正中的大方桌上,竖着一盏通体红亮,高约一米,四周闪闪发光的宝塔灯,“延安精神永放光芒”八个金色字体溶汇其中,显得格外的雅致而庄重。回站的路上,行人围观,赞不绝口,在区公所礼堂一放,领导们也十分满意。

  在沅陵县传统灯笼的展示会上,北溶乡宫灯一举拿下头奖;而北溶区站呈送的宝塔灯,却特意给颁了个特等奖,被荣幸地置放在沅陵博物馆-----龙兴寺的大雄宝殿,供游人观赏。小小的灯笼给北溶区、乡人民带来了荣誉与赞颂。

  天安门的红灯,给人以肃穆、庄重;而我们普通百姓点上传统彩色的灯,却能给人带来喜庆,欢悦。

  灯笼,灯笼,在这太平盛世里,让它给我们带来新希望,让我们的生活流光溢彩。

  北溶龙船

  沅陵县是全国传统龙舟之乡,而北溶的龙舟在全县的赛会上却占有重要席位。

  “北溶船”是龙舟赛上数万观众给定名的。

  “你看,北溶船赢了!”

  “北溶船又赢了!”观众席上常常情不禁地流露出这种喜悦,赞叹之情。

  关于龙舟赛,石煌远先生有一首诗,后来却成了名言。其中有两句“胜亦赢,败亦赢”。作为赛龙舟的参与者,恐怕没有这样高的境界,那是策划者与主办者的意愿。否则,龙舟赛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赛龙舟,就要有一种非我莫属,唯我独尊的气势,需要的是一种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精神。

  几千年来,古老辰河的两岸,老祖宗就定下规矩:红黄旗号,分布两岸,你红我黄,或你黄我红,分段交错,划定区域。旗色在人们心中飘扬,很难更改。祖宗们这样做,自树对手,希望的就是龙舟能划出个气势来,方能显现我中华民族那种顽强拼搏,永不服输,勇往直前的精神。

  而北溶与众不同,全镇竖旗号三色,硬比别处多了一色。庙淇为黄船,花园角为红船,候家湾为乌船。端午将至,三色船入江,硬是把辰河的南北二溶闹得个底朝天,平潭掀浪,江水倒流。

  人划船,船育人。在不断变迁的历史里,北溶人爱龙舟的习俗,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廿世纪八十年代,辰河龙舟的鼓声,伴随着改革的春风敲响了,赛事频发,沸腾的辰河为之欢庆,北溶船更是如此。张家梧的鼓,代先玉的舵,张家祥的引水,其名声在观众心中荡漾,留下深刻印象。

  龙舟赛,实际是一种力的较量。比的就是凝聚力,自信力,暴发力,智力与耐力。

  然而,人们心中的偶像,北溶庙淇黄船在全县数十艘龙舟赛上,表现并不太理想,最好成绩:亚军。而它的兄弟——朱舟红船比它有运气。他们总结成绩,找差距,与北斗口的黄船合二为一。在红色的背心腋下,印了一道黄条,别看这一小小的改变,却是团结的标志,端午前一个月,便举行祭祀仪式:杀一头大肥猪,猪头敬奉火场的老龙,猪油将赛舟油得溜光,然后择个黄道吉日,艄公、划手、鼓手们便与赛舟一道,在热烈的鞭炮声中,发出雷鸣般的吼声,飞入珠红溪与辰河的汇合口,沐浴着老龙洞的圣水,企盼着老龙的启佑。仪式毕,便响鼓训练。这时群情激愤,船行如梭,机船护航,河水让道,势不可挡…………在新世纪的开端,“北溶船”在沅陵县全国传统龙舟赛上,得了个三连冠,成绩喜人。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三五年。“北溶船“在沅陵县传统龙舟赛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龙舟竞技,预示着人生:胜不骄,败不馁,勇往直前,顽强拼搏,直达胜利的彼岸。

  北溶碣滩茶

  说起碣滩茶,我与其还很有缘分。

  那是一九七九年,建国卅周年大庆。全国报刊发出特约征文。我与了篇散文,名为“碣滩青”描述了碣滩茶的复兴。廿年后,那是我退休之前,又写了篇“碣滩杜鹃红”,反映了碣滩茶的兴旺与发展。一“青”一“红“,从不同角度与侧面记录了碣滩茶的发展历程。这以后,又一个十年,那是二0一0年,世博会在我国上海开展。碣滩茶喜获金奖,确定了它在世界名茶席上应有的重要地位。老夫喜之狂之,又写了篇“白凤凰”。三篇小文,历尽卅年。几乎半辈子,可见与碣滩茶的情缘不能说不深。

  碣滩茶是北溶乡的拳头产品,也是沅陵县的拳头产品,自一九八一年以来,荣获国内国际多项奖励。我国著名农业科学家,高级农技师刘先和为之付出了不少心血,作出过重要贡献,老场长卢光荣,为此花了大半生精力,并且成绩卓有成效。

  碣滩茶究竟好在什么地方?有诗为证:“形若碧云茸似霜,巧夺天工芽中藏。清汤绿叶醉人眼,越夜长留齿唇香。”又云:栽培布局夺天工,碧毯卧阵十五峰,樽溢乳香人欲醉,杯呈翡翠情亦浓。休夸龙井能解渴,慢道君山腋起风,唯有碣滩茶最美,知音海外话田中。等等,总之溢美之诗很多,颂扬之词不少。

  碣滩茶场脚下的简家湾,深居一位识文断字的老者,名叫李家培,特为该场修造的“仙鹤亭”(取先和谐音)题了两付对联:鼎阁丛芳开雀口,碣滩沧浪滚龙诞。香唇爽舌调中外,灵气清心鉴古今。并由省著名书法家娄千里书写。铁画银钩,气势恢弘,书联并茂,相得溢彰,构筑一道难得的人文景观。

  在此,让我借用“碣滩青“一文的首句,作为该小文的结尾:

  杭州的龙井,洞庭的君山,这些名茶我都品茗过。那确实是稀世之珍。然而,我对故乡的碣滩青却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北溶花园桥

  花园桥是北溶古镇的一个重要标志。

  凡是经过这里的人,总要留住脚步,四下观赏,近察远眺,留下许多感慨。

  这是一座平凡的桥,四柱八扇,八根龙木,搁置两端,上铺地板,桥顶楼阁,四角挑檐;两边扶手,装有栏杆。可以负人,也可载马。它旧了重竖,反反复复,历经几千年,静静地耸立在溶溪上,随时供人们过往,负重;同时,它又是一座伟大的桥;记录了历史的变迁,经历了乾坤的倒转;这是一座风雨桥,为来往行人遮风挡雨,乘凉歇息,还经历过土匪的洗劫,溃兵的强掳;它又是一座革命桥,爱国将领商震带领特务营在此训练驻防过;贺龙元帅带领红军北上抗日,在这里宣传歇息过。

  它是一座光荣的桥,几千年来,默默地为山区人民奉献着…………

  一位名家说:路是桥的延伸,桥是躺着的碑。我说:桥是躺着的梯。

  不是吗,管坪学子邓兴旺,从三八下山,是从此进入北溶区中学的,以优异成绩考入北京大学,并留洋过海至美国深造,专攻生物遗传,并取得博士学位。由于研究成果丰硕,一九八二年,荣获本届总统尼克松的科学提名奖,为人类探索大自然秘密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另有省著名书法家兼诗人张吉铭老师,生于斯,长于斯,自此学习攀爬;小学毕业教小学,初师毕业教初师,中师毕业教高中,一位出类拨萃的英才。从教四十多个春秋,育得满园桃李,奔赴国内国外,自桑植退休后,回归北溶,一边乐享天伦,一边笔耕不止。还有本县原县长曹丰禄同志,童年时代,极为淘气。常在花园桥下,洗澡嘻戏,摸鱼捞虾,累了,就在桥的坐板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年轻时代,学业有成,仍回到培育自己成长的母校——北溶区中学,从事教书育人工作。由于工作积极肯干,几度辗转,官至县团级,最后在怀化市政府退休。无论是在职还是赋闲,时刻挂念着北溶,总想为家乡父老乡亲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老屋场的代锷,从花园桥走出大山,在历史变革的浪潮中,栖居台湾。四十多个春秋,都在怀念中熬过。两岸关系,稍有缓和,便毅然放弃提升上将的机会,申请退休,携妻带子,渡过台湾海峡,回到大陆,看望久违了的北溶,探视望眼欲穿的娘亲。

  呵,北溶。

  你历经磨难,却还是这般美丽而神奇!

  一个令人牵肠挂肚的地方。

作者:邓万伦

编辑:redcloud

阅读下一篇

返回红网首页 返回沅陵新闻网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