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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陵官庄界亭驿:让人惊叹让人感怀

作者:张怡华 编辑:redcloud 2012-04-24 10: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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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湖南辰州矿业有限公司工作了三十多年,早就闻知沅陵县官庄镇境內有个古代“界亭驿”驿站 ,还有因清兵大战吴三桂而天下闻名的辰龙关,那些年忙于工作,一直未能前往。

  2011年4月16日,星期六,女儿加班,不能陪我前行,怀着对古道驿站界亭驿的向往和曾经闻名天下辰龙关的憧憬,我邀内弟作向导,前往界亭驿采风。

  湘西大山中的谷雨时节,山中空气湿滴滴的,阴沉沉的天空中偶尔飘着不知是雨点还是雾珠,似雨如雾,仿佛用手就能抓到水珠。

  界亭驿距官庄镇约6公里,出官庄镇老街村,进入省道官五公路约1公里后,摩托车左拐,我们已行进在古时的驿道上。驿道在辰龙关峡谷中沿山脚逶迤穿行,一条小溪在山脚蜿蜒流淌着,不足百米宽的峡谷中一边是沿溪稻田,稻田中的油菜花正灿烂的开放着,金黄色油菜花给人带来无限愉悦和勃勃生机。峡谷两边群山笼罩着一层又一层薄薄的白雾,薄薄的白雾宛如一条条白色丝带缠绕着群山,随着轻风轻柔地飘荡在群山之中。

  进入村级公里约1公里左右,我们行至当年闻名天下的辰龙关隘口,立于隘口下,顿感山势逼人,隐隐有种神秘和肃杀之感。据传此山原本相连,一条蛇在山洞中修炼成龙,破崖飞身上天,因此得名辰龙关。此关仅容一骑,肥胖男子要侧身而过。因关隘险要天成,自古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传说。1673年,吴三桂与清政府分庭抗礼,派重兵镇守辰龙关。清军受阻辰龙关达三年之久,无法夺关破敌。吴三桂的部队在界亭驿驻扎,吴军凶悍,扰民之事常有发生,当地村民对吴军十分不满,1680年,当地农民向梦熊、王玉美、蔡斗还三人向清军将领蔡毓荣献计,蔡毓荣兵分三路夜袭辰龙关,双方血战数日,死伤数万人,鲜血流至数公里以外的清洁河。

  如今的辰龙关,隘口的盘山古径多年无人攀爬,已被丛生的灌木丛掩盖,不觅踪影。隘口据说已没有过去那样险峻,但仍不失秀美峻奇。前几年修公路,隘口往下用炸药轰下去好几米,现今辰龙关隘口大约有二十多米长,将近四米宽,汽车也可穿山而过。站在隘口中间往上看,一束束光亮顽强地从隘口上方杂乱丛生的灌木林中挤进隘口。两旁的岩石上爬满青苔,水珠从岩石上滴答滴答的落下,仿佛在向我们倾说着那久远的故事。据说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辰龙关隘口还有铁门把关,隘口立有康熙皇帝敕封的“天下辰龙第一关”石碑。那年修水库,这块石碑被拉去修水库,做了水库基石。

  站在辰龙关隘口,往日的雄关漫道如今已是一片静寂,静寂得从岩石中跌落在地上的水珠“滴答”之声,也可以清晰听到。眺望四野陡峭群山,我仿佛透过历史的时空隧道,听到当年清吴两军对阵、漫山遍野金戈铁马、杀伐之声意犹在耳。正是因为吴三桂民心向背,清军才在当地民众的支持下大破吴军。也正是因为清军在辰龙关大败吴军,清军才能沿着界亭驿古道一路西行,同年10月克镇远,复贵阳。次年10月,兵围昆明,吴世璠自杀,清朝遂完成中华一统大业。

  康熙年间,蔡琬(其父蔡毓荣为征讨吴三桂总统帅,辰龙关大战清军总指挥,曾任云贵总督,后被贬谪)过辰龙关时,触旧景,忆往情,曾赋诗《辰龙关》一首。诗词叙述了辰龙关的险峻,并对其父蔡毓荣将军受到朝廷不公正待遇鸣屈,有感而发。

  七律 . 辰龙关

  一径登危独惘然,重关寂寂锁寒烟。

  遗民老剩头间雪,战地秋闲郭外田。

  闻道万人随匹马,曾经六月堕飞鸢。

  残碑洒尽诸军泪,苔蚀尘封四十年。

  从辰龙关顺坡下行,视线渐开,公路两旁山坡上红色、粉红色的杜鹃花(本地人叫映山红)一簇一簇竞相怒放。谷雨时节的界亭驿乡村,山里的春天还是来了,尽管比外面要来的迟一些,村姑们在山坡上梯级茶园里采摘春茶,田间老农正在扶黎耕田。一条小溪沿山脚缓缓流淌,那就是界亭溪,传说清军攻克辰龙关时,血流成河,界亭溪成了一条血溪,一直流到下游很远的清捷河,方见清水,清捷河此后被当地人改称清洁河。一同传说的还有乃尸坡、马鞍山和马鞍塘,都是离界亭溪不远的小地名,这些地名的来历,当地人世代都在传承着,传说都与吴三桂军队战败时的惨景相关。吴世潘(吴三桂之孙)一员大将的尸首从战马的马背上掉在了乃尸坡(沅陵方言:“掉”为“乃”),战马的马鞍掉在了马鞍山,战马奔死在马鞍塘,远古驿道上的清洁河、乃尸坡、马鞍山、马鞍塘等地名均因此而得名。

  出辰龙关下行约4公里,公路七弯八拐,溪水也平缓了许多,界亭小溪也宽敞了许多,一个急弯过后,一座三眼石栱桥映入我的眼帘。 我在石栱桥前后左右拍了好些照片,如今三眼石栱桥已失去他的功能,就象一位髦髦老者静静的卧在界亭溪之上,任由界亭溪水日夜不停地从他脚下流过,水泥公路也从石栱桥下钻过。这座古老的石栱桥长约30米,宽约4米,桥沿爬满青藤,各色花草在石缝中顽强的生长着。桥身全部由青条岩石修建而成,历经岁月的苍桑,青石岩也已斑斑点点,色泽不再先前亮丽。石栱桥西头开了一家小小的便宜店,老板姓向,对于我们的到来,向老板热情也很健谈,问起石栱桥的年龄,向老板也搞不清楚石栱桥是何年建造的,他只记得小时候听爷爷讲,爷爷的爷爷以前就有这桥了,讲到这,向老板停顿了一下,估摸着说,这桥少讲也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吧。

  过石栱桥不到200米,就到了古道驿站----界亭驿。据史料记载,传明永乐年间,官府就在界亭驿置地屯兵,始称官庄建市。

  从常德往沅陵方向上行,一路上有郑家驿、新店驿、界亭驿、马底驿等等,这些地名中为何含有“驿”字。原来古时中原腹地至西南边疆交通不便,惟有驿道相通。古有六十里为驿,三十里为铺一说。官庄一带“上扼滇黔,下控荆湘,为京都至西南之锁阴”,界亭驿上通滇黔,下连湖广,界亭驿为这条古驿道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

  如今的界亭驿,水泥公路穿街而过,路旁是两排约百米长的屋舍,瓦房间还有不少木板阁楼,没有商店,没见招牌,街上也没什么行人,在一栋老式木板房的门口,有位老人对街而坐,我上前寒暄几句,说明来意。老人姓张,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张大哥今年67岁了,为人质朴也还健谈,家门大哥如导游般骄傲地向我细数着界亭驿的往昔繁华。据《沅陵县志》“秦汉设西南驿道…………元增设界亭驿…………驿设驿丞,备马108匹,健夫50人,扛夫179人…………可达云贵。”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个小小村庄,曾是古时驿道上的重站;谁能想到,古时这里曾供养着一百多匹驿马和几十个马夫,时时备驰中原边疆两地;谁能想到,古时这里曾经还有刑监,刑监专供南来北往的犯人和押解的军士住宿;谁又能想到,这里曾经酒肆旅馆林立,戏楼夜夜歌舞升平。张大哥还记得,街头明清所建的那座江西会馆虽然破败,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还可见到旧貌。

  话谈中,张大哥引领我们来到界亭驿福波宫戏园旧址,界亭驿福波宫大戏园据说始建于明朝未年,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年戏园里供奉着观音大菩萨,香火不断,戏园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如今的福波宫已是残垣断臂,了无昔日生气,仅剩的几根台柱还在支撑着衰弱的福波宫,唯有沿屋顶下方那几经烟薰火燎、残缺不全的木刻窗花,依然折射着昔日的余辉;还有屋顶那排列整齐的木制天花板,浸透的桐油香味依稀可闻;更有戏园墙上那隐约可辨的壁画,仍然不屈不挠的向世人展示他往日的繁华。在福波宫戏园大门口,我看到依然屹立于福波宫屋顶的飞龙檐角,仍是那样的威严刚劲,傲然的飞龙檐角仿佛在向过往行人唠叨着曾经的辉煌和世道的艰辛。

  张大哥告诉我,还有一块已散落田头介绍界亭驿的石碑,提议我们去看看。得知我们要去看石碑,住张大哥对门的全师傅也陪同我们一道前往,全师傅今年58岁,原在沅陵县电力局工作。沿着泥泞的田间小道,我们在距公路约200米的田埂上找到了那残缺不全的石碑,残缺的石碑还剩三块,有一块上刻有“道湖南辰州府正堂加” 字样清晰可见。立于古老的石碑前,我沉默,我无语,见证界亭驿历史的石碑就这样沉寂的躺在田头的田埂上,再过些年,这残缺的石碑也可能烟消云散,不知流落何处。我向张大哥和全师傅建议,将残缺的石碑运回家保存,说不定将来还有一些历史价值。

  在返回界亭驿的路上,我问两位老人,还有没有古老的驿道可供观赏,全师傅告诉我,自那年村村通公路工程后,驿道已被水泥地面覆盖,古老的驿道已难觅踪迹。历史就是这样,历史和现代就这样相互重叠着,相互依存着,难觅踪迹的古驿道也昭示着界亭驿历史的尘封和古驿道永久的没落。值得欣慰的是,界亭驿民风依然是那样的纯朴,我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界亭驿街上的张大哥,全师傅全程陪同,恰是多年好友重逢;还有石栱桥西头开小店的向老板热情相迎,介绍古老石栱桥的往昔。我与他们萍水相逢,他们却能真情相待,对久住闹市的我也是一种心灵的震动,那种久违的乡情、亲情在他们身上得以体现。尽管古驿道已不复存在,但遗留在湘西大山中的淳朴民风,依然流淌在他们的血液中,体现在他们待人接物的质朴中。

  回程的路上,我又来到三眼石栱桥前,坐在石栱桥上,不觉有些呆楞,遥想当年,古时驿道上的石栱桥曾是多么辉煌,它上接滇黔,下连京都,人来人往,承载着多少希冀和重托。如今随着西南通道319国道的建设,古驿道上的界亭驿石栱桥已了无生息,真的衰落为门庭冷落车马稀了,我和內弟的到来,界亭驿也能嗅到生人的气味了。

  站在石栱桥上,眺望不远处油菜花盛开的地头里,有三几个女孩头上插着金黄色油菜花,在油菜地头间忽隐忽现,相互追逐,嘻笑玩耍,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们给古老的界亭驿增添着些许生气和灵气,也许在将来的将来,他们也会向世人传述着古道界亭驿、险峻辰龙关那古老的故事。

  

作者:张怡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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