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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儿时捕鱼欢

作者:陈德政 编辑:redcloud 2014-11-07 19:34:09
时刻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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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因肉质鲜美和营养丰富而成为人类不可或缺的重要食品,是我们餐桌上最常见的美味佳肴。每当我闲暇时漫步在河堤看见有人垂钓或用网打鱼时,脑海中便不时会浮现出儿时在家乡捕鱼的情形。

  我的家乡座落在美丽的龙门山下,门前是常年奔腾不息的涛涛沅水河,背后是日夜潺潺流动的白云溪 。河中的卵石滩 、岩洲、河湾及溪里面无数的浅滩和小水潭为我们捕鱼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和不尽的资源。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捕鱼虽然是我们儿时经常玩的一种游戏,但也的确是改善家中生活的一种重要手段。一年四季,家中餐桌上经常出现的荤菜就是鱼了。

  只要是生活在水边的男孩儿,几乎都是捕鱼的行家里手,而捕鱼的方法也大同小异。只不过由于我们那里特殊的地理环境与一般的地方有些不同,故有些捕鱼的方法也不尽相同。

  最先记起的捕鱼方法便是打岩鱼。

  记得还只有五六岁时,我们一帮小毛孩成天在河边玩着打水仗、堆沙人、起房子、烧木炭、磨豆腐 、吹柳号娶新娘的游戏。一到枯水季节,河中间的“蚂蝗洲”便大部分露出了水面。洲上面全都是钵头大小的矶子岩(大鹅卵石),而水中的矶子岩下几乎都藏着黑扁头,铜鱼,鳊鱼等各种小鱼儿。我们几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在水边玩上一阵后 ,便相邀来到蚂蝗洲上打岩鱼。

  我们沿着水边寻找那些扁平的矶子岩,搬起另一块矶子岩砸下去,马上翻开被砸的石块,就会看到有小鱼儿翻着白肚皮浮出水面,然后用“穿鱼柳”串起来。别看砸岩鱼很简单,其实也有一定的讲究。搬的石头大了,搬起来扬不上去,砸下去使不了劲,鱼儿震不死,小了更不行,加上矶子岩又光又滑,把握不好方向和力度就会砸偏,这样最容易伤人。有一次,我就被一块砸飞起来的矶子岩片砸到了脚趾上,当时流了好多血。尽管我们有时被砸得疼痛不已,但也会因得到不少鱼儿的欢乐而忘却伤痛。时间一长,摸索出了不少的规律,掌握了一定的技巧,也就很正常了。

  我们经常是沿着洲边一路往上砸过去,蚂蝗洲上便响起了一阵阵乒乒乓乓的砸鱼声,过了一会,人人都有了一长串小鱼儿,然后便一起顺水泅澡,回家向大人邀功了。

  村前河边下方的岩林礁原是涨水季节放排行船最危险的地方,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大力整治河道险滩时,炸掉了突兀林立的礁石,从而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岩石。每当河水消退后,这里就会形成一些小水潭,那些退水时没有游走的鱼儿就藏在潭中大一点的岩壳下面,这为我们在潭中捉鱼提供了极好的条件。

  家门前的河坡上长满了一种叫做柳辣子叶的草,这种草的辛辣味极浓。我们几个小伙伴每人扯上一大抱柳辣草来到岩林礁的水潭边,用小石块将其锤至流出汁水时,然后将潭中岩壳周边用锤过的柳辣草堵得严严实实,过了几分钟再扯去岩壳四周的柳辣草,岩壳里的鲤鱼鲫鱼等因吸入了大量的辛辣汁水而一条条晕乎乎浮出了水面,这样我们就很容易捉住他们了。这种捕鱼的方法叫做扎岩壳。

  在溪水里面捕鱼主要是放竹号。

  竹号有两种。很简单的一种就是用一节近两尺长约5公分大的竹筒,将前端剖开成筷子粗的竹条,用一根长篾片将剖开了的竹条撑开织成直径约20公分的喇叭口,然后在其底部的竹节上打一个小孔,以便水流出去。这种形状大小像极了喇叭筒的竹号只适合放在溪里的浅水小滩上,其方法是找一些长长的较平缓的小滩,从滩头的溪岸两边开始各筑一道露出水面的小石坝,呈倒八字形,在滩尾处将要相交时,留一个刚好放小号的口子。将小号放上后,两边用石块卡住,然后从滩头至滩尾用石头追着在滩上游的“红翅膀”和“白毛公儿”往下赶。因鱼儿被追得无处躲藏,只好顺着水流往下逃,最后只能往竹号里面钻。这样追上一阵或者放一晚上,有时候一只竹号可取到两三条鱼儿,这种方法又叫追滩。

  追滩的方法简单省事,但效果不是很好。因为放号时在滩上游的鱼儿少,晚上若遇到溪水上涨或消退都不会有收获。故追滩是放空号的时候居多,好在我们的主要图的是那种用石头追着鱼跑的乐趣。

  另一种竹号一般是用水竹剖成的青细蔑精心编制而成的一种类似于西洋号的鱼笼。前面一个大大的喇叭口,后面是一个腰鼓型但比腰鼓要大一点的号肚,在号口和号肚的连接处布满了倒须,鱼儿一旦进入号肚里面便不可能再跑出去。大概是因为这种竹制的鱼笼像极了西洋乐号,故而将其叫做竹号吧。

  仲春时节,土浆树开花了,小溪也发过了桃花水,这时便可以放竹号了。

  每天下午放学回家煮过夜晚后,我们几个八九岁的伙伴便背上早就织好了的几只漂亮的竹号,每只竹号的肚子里面放上一小块用火灰现烧过的菜枯,相邀来到小溪里找一些水潭,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仔细观察一下潭中鱼儿活动的路径,然后扎着猛子将竹号分别放在潭底鱼儿经常活动的地方,在号口和尾部用石块压稳,有时为防止涨水竹号被冲走,便在号尾拴上一根绳子,另一头拴在溪边的树上或是大一点的石块上。

  深夜,水潭中藏在岩壳中的“斑鱼婆”会游出来觅食,只要闻到菜枯的浓香味,就会争相往号肚里面钻。待第二天早上将竹号从潭底取出水面,看到许多鱼儿在号肚里活蹦乱跳时,那种喜悦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

  真正在小溪里得鱼较多的时候是“赶闹”。

  我们那一带将药鱼叫做闹鱼。即用三五柄茶籽枯将其碾碎成粉状后,选一处水流较急的滩头将茶枯粉放下去,隔一两个钟后,溪水下游中一定距离内所有的鱼儿会因吸入了茶枯水而药性发作,一条条都焉头巴脑的在水里乱蹿,这样就能轻易的将这些药癫了的鱼儿捞上来。

  闹鱼一般是三四个人合伙在晚上进行,天亮之前,闹鱼的人已捞走了几十上百斤鱼而心满意足的回家了。待有人发现溪里有人闹鱼了。许多大人小孩便会一起赶去捡鱼,这就叫做“赶闹”。

  儿时的印象中,每年夏秋之季的枯水时节,总有那么五六次的“赶闹”机会。每一次“赶闹”,我们总是别上小鱼篓,带上小捞兜,一路跑向闹鱼的溪段中,看见有癫了的鱼儿在水面上蹿,便用捞兜一捞一个准,亦或是用双手在溪边的岩壳中摸。因为藏在潭底深处岩壳中的“斑鱼婆”被药过后一般都会跑到浅水区的岩壳中透气。经常是在一个不大的岩壳中就能摸出三五条或是十多条“斑鱼婆”。 一般来说,像我们十岁左右的男孩赶一次闹,捡回个三五斤溪鱼是不成问题的。

  记得十二岁那年秋天的一次赶闹,好像鱼儿特别多,我沿溪一路往下捞的鱼儿已经盛满了鱼篓。当我来到河鹰岩下的水潭边,准备用穿鱼柳串起未装下的鱼要回家时,看见边上的岩壳旁有几条鱼儿在慢慢的游,便抱着摸一下试试的想法,看能不能多抓几条鱼儿再回家,谁知一摸下去,感觉岩壳里面全是鱼儿。这样我就安下心来慢慢的摸,不知不觉已摸出了十多斤鱼,然后解下所穿的长裤,将两只裤脚扎起来,装了满满两裤筒的鱼儿才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后来随着新型农药的不断出现,部分人干脆就用农药闹鱼。农药的毒性大,残留时间长,被农药毒过一次后,溪里面的鱼儿几乎都被毒死了。有时要隔上几个月,涨过几次水后,溪里面才会重新有鱼,而小溪上下经过连续几年的毒鱼之后,基本也就无鱼可捞了。

  夏天一到,河里面经常涨水,我们那里有一句俗语叫做“涨水的鱼,退水的虾”,因为一发洪水,鱼就特别爱往水边上游,这时就是捞鱼的最好时节。

  每当洪水涨起来的时候,可忙坏了我们一群小孩子,我们在“虾耙”(一种用细蔑编制的捞虾工具)的把手上绑一根近两米长的杉木棍,用“虾耙”在洪水漫过的草坪上一下又一下从水中往岸边拖。虽然不是每一下都有收获,但时不时会有小鱼和小虾被罩在“虾粑”中被捞上来,运气好的时候,能捞到不少二三两重的鲤鱼、鲫鱼和黄刺骨等。这时的河岸上到处都充满了我们的欢笑声。

  我们长成了半大小伙的时候,不再用“虾粑”捞鱼了,而是在涨水后专门舀鱼,因鱼群最喜欢在涨水时冲滩。舀鱼首先要选一处下面有深谭并且水流较急的河滩,用一种比捞兜大一点的网兜,在兜把上绑一根短一点的杉木棍,另一头固定在舀兜的圈边上,形成一个三角形,再在交叉的前面一点绑着一段小横木。舀鱼时,人站在滩头,右手握住舀兜把,左手抓住小横木,不停的在急水中一下一下地舀。舀鱼是一种很费力的事情,一定要有两三人轮换才行。舀鱼大部分时间是空舀兜出水。如果正碰上鱼群冲滩的时候,有时一舀兜能舀出好几条斤多重的黄尾鱼、醉牯佬等。一般来说,舀一天鱼,能有个十几斤的收获。

  每当河水涨到沙滩与草坪挨边的时候,河中的蚂蝗洲也正好淹掉了一半。这时的蚂蝗洲和村子下面的茅中淇便成了夏季冲滩鱼儿夜晚歇翅的最佳场地,当然也成了我们夜晚摸鱼的绝好去处。

  一到夜晚,我们一群小男孩便迫不及待跟在村子里男人们的后面,分别来到蚂蝗洲和茅中淇。摸鱼一般七八人一组,大人在水深处的最外面,小孩在浅水处的最里边,大家一字儿排开,间隔不大,弯腰蹲身从滩头至滩尾向下摸。

  闷热的夜晚,鱼儿好像也特别的慵懒,浑浊的河水边上趴满了歇翅的路鱼子、黄尾鱼、鳜鱼等。我们在水中一边躬身向前移动,一边用双手在卵石间或草坪上一下一下的左右摸索,触碰到了鱼儿,就用双手轻轻将其摁住。只要不将鱼儿弄痛,它是不会跑的,然后腾出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从鱼头的两侧抓住它的腮部,将其抓起来,放进别在屁股后面的鱼篓里。

  摸鱼有一定的讲究,一是水要浑 ,二是水位要适当,三是天气要闷热。只要水位合适,天气越闷热,鱼就越多,这样摸到的鱼也就越多。如果天气凉爽,水比较冷,水边上歇翅的鱼儿就很少,这样往往是背着空鱼篓回家了。

  我们小孩摸鱼图的是快乐,不在乎得鱼的多少,所以根本不管天热天凉,只要有机会,几乎天天都去。但我们最怕被鳜鱼蜇。因为鳜鱼背上长了一长排刺,只要不小心被刺随便蜇一下,便非常疼。故在摸鱼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有被鳜鱼而蜇痛了的小孩的哭声,莫说我们小孩子,就是大人被蜇一下,也是非常厉害的。记得有一次在茅中淇摸鱼,二十多岁的蒋昌善摸到了一条十七斤重的大鳜鱼,但脚上却被这条鳜鱼蜇了,当时脚就肿得像桶粗,结果在家里休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

  当夏天的水退到岩洲和河滩都露出来的时候,便成了我们钩鱼的好时节。

  家乡河滩的礁石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小洞。这些小洞的洞口拳头般大小,深浅不一,而河里面的黑扁头就最喜欢藏身在这样的小洞里。钩鱼用的铁钩是自己做的,用一根约四五尺长的5号铁丝,将其锤直,在一端挽一个小圈做把手,另一端锤扁,找一颗渔民专用的大号钓,将钓口磨锋利后,砍出一个倒须,用细钢丝绑在扁平的一端就成了。

  钩鱼的时候,右手握出铁钩将其从礁石的洞口伸进去,左手遮住洞口防止里面的鱼跑出来,只要有黑扁头在里面,锋利的钓口就会将其勾住,又因为有倒须将勾的鱼给卡住了,这样铁钩将鱼从洞里面勾出来后也不会跑掉了。

  钩鱼一般是在屋门前的猪槽溶和河对岸下方的赵家溪及兑子淇等地方。猪槽溶离住的地方近,水位比较浅,钩鱼的人多,但往往收获不大。而赵家溪和兑子淇离住的地方比较远,水位比较深,要水性好,憋气时间长的人才能去哪里钩鱼。

  我们通常是三五个伙伴相邀,划上一只小船来到河对岸。分别选好钩鱼的地点后,扎着猛子潜到水下,找到礁洞,将铁钩伸进洞里,一般都能钩出尺多长的黑扁头,这时赶紧出水换气,然后潜到水里再钩。这样如此循环钩上小半天,每个人至少都会有一二十条黑扁头到手了。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在赵家溪翻上两个小时的螃蟹,每人就会得到差不多一提桶螃蟹的意外收获了。

  夏天枯水时节的夜晚,还可以用刀砍鱼。我们用废竹缆做成火把,带上镰刀来到河滩上,因天气闷热,水边歇翅的鱼儿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动不动地趴在水边上喘气,这时只要用刀口朝着鱼儿砍下去,就一定能将鱼儿砍翻。

  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砍鱼,就是我刚来到屋门前的洞坡水边上,就看见有两条足足三斤重的乌爪鳊趴在水里的岩盘上,嘴巴正一张一翕在不停的喘气,我拿起镰刀飞快朝它们砍去,一下子就将这两条大鳊鱼砍翻了。

  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但我们小孩却不怕寒冷,我们会在空闲的时候去黄家河头叉鱼。叉鱼用的铁叉是我们用五号线丝做的,将铁丝做的一个‘山’形,将头子磨尖,砍出倒须,绑在一根近两米长的竹棍上。然后用几根杉木条绑成一个小筏子。叉鱼的时候,人站在小筏子上,手拿小鱼叉,在黄家河头不停的游弋 ,因冬天是河水最枯的时节,只要看见三四十公分的水底有鱼趴在那不动,就用鱼叉照着叉下去,一般都会叉个正着,有时候如果不小心掉进水里,弄湿了衣服,回家不免会遭到大人的责骂,但我们一点也不在乎。

  记忆中儿时捕鱼的方法还有很多,故乡的河流和小溪承载着许多说不完的童趣和欢乐。

  如今,家乡的河流没有了,儿时在河里捕鱼的那些欢乐,已经随着五强溪水电站的建成而沉入了水底。小溪的鱼很少了,因为有人用电击的方法让鱼儿无处可逃,还因为鱼儿的进化速度赶不上农村普遍使用的农药。没有了野生的鱼,现在家乡的孩子们也就少了捕鱼的乐趣。看到现在的孩子们整天忙着做作业和参加各种补习班,我总感觉他们没有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过得快乐。

作者:陈德政

编辑:redclo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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