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灯下漫笔

作者:李家英 编辑:redcloud 2010-03-09 14:51:52
时刻新闻
—分享—

  小时候懵里懵懂,根本没什么理想抱负。读初三,一位语文老师兼做我的班主任,时间只一年,却激发了我对文学的喜爱,于是便立志当作家。

  记得有一次作文,我想把过年的气氛写浓些,景色写美些,文章中便有了“腊月二十九,皎洁的月亮挂在天空”的句子,自以为得意,没想到被老师 “骂”了个狗血喷头:“腊月二十九,你看过到皎洁的月亮吗?还挂在天空,稀里糊涂。”从此后,我的作文,再没犯过如此低级的常识错误。另一次,却意外地得了一次表扬:老师布置我们讨论修改同学的一首小诗,其中有一句“树阴荡出小渔船”,老师说这个“荡”字用得不好,要同学修改;同学们各抒己见,老师均不满意,我吼了句:“改为‘处’。”老师误听成“吐”,马上拍案称赞:“这个‘吐’字改得好。‘荡’、‘吐’同为拟人,效果却大不一样:荫大船小,怎么‘荡’?张口一‘吐’,这个拟人就用活了。”并且还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地指着我对那位同学说:“他就是你的‘一字师’!”而我心知肚明,此“处”非彼“吐”,我的这个“处”狗屁不通,还远远比不上他的那个“荡”呢·但也正是这次意外的表扬,使我感觉到文学是如此的有味,从此就有了当作家的梦想。

  然而时月弄人,高中还未毕业就碰上了文化大革命,再加上自己的惰性,“作家”一词便永远只停留在自己的脑海里。后来,我成了中学特级教师,还当了沅陵一中的首任党委书记,而我那位班主任却都不买账,他说:“你再当多大的‘官’我都不稀罕,我只希望能够看到你的书。”我赫然。

  庆幸的是,我的职业是教书,并且是教语文,这多少还是与文学有缘,也便有了下面的一些师生写作轶事。

  上世纪,我在沅陵一中执教,每期都教着高中两个班的语文。一次训练想象能力,出题“2000年回故乡”作文。一位凤滩学生想象很大胆,说他2000年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工作,因思乡回凤滩探望,思路是清晰的,文笔也可以。他共写了四页,可是前三页都是写如何从纽约到北京,从北京到长沙,从长沙到沅陵,回到故乡凤滩只剩下最后的一页。我讲评:“你把功夫都花在路上了。”这是不明重点所致,开头过长,冲淡了主题,给人一种头重脚轻之感。一次,教完一个单元的写景散文后,配合教材出题“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布置学生练笔。一个学生在这个正标题下又加了个副标题“新桃花源记”来构思写作,写他做梦梦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他的文笔很美,文章也写出了山美、水美、 人美三个层次的绚美,可惜结尾却是“梦醒了,周围一片黑暗”。这是不懂“反衬”的要义。我估计,他很可能是实写自己的梦境,也很可能是模仿陶渊明的笔法,但他忘了,陶渊明生活在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社会?我没有给他扣对社会不满的大帽,而是点拨他:“将结尾改成‘梦醒后,四下望去,周围是一片更为美好的景色’,文章的表达效果会是两重不同的天地。”还有一次,布置写“母亲”。一位女学生情凝笔端,写出了母亲的感人事迹和鲜明个性,内容、文字都不错,可惜开篇一句是“我母亲是个女的”。我当众讲评:“废话。”全班哄堂大笑。我不知道这位女学生当时是不是恨我,但我相信,正如我当年被老师“狗血喷头”一样,她以后作文就再也不会犯如此的错误了。须知,文章要避免“三笔”:赘笔、废笔和败笔,尤其是败笔,它会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的。

  退休后,我到虎溪中学“献余热”,仍旧站讲台,又有了一些写作方面的轶闻趣事。一位同学赞颂一位贫穷的拾荒者的可贵品质,写他在一位老太婆卖出的旧衣服里翻出五千元现金后找上门去,原封不动地退还失主。文章运用先抑后扬的写法,先写他收废品时如何同顾客讨价还价,斤斤计较,然后笔锋一转,才写拾金不昧之事。但她抑过了头,过头的标志就在写讨价还价时多出的一句话:“他的心越来越黑。”心“黑”了还会完璧归赵吗?这就叫做照应不周。还有一位同学,写了一篇很好的文章,述说一位求学、求职成功者倾家荡产帮助乡亲致富,改变家乡落后面貌,而自己却因飞机失事,命殒太平洋,众人无限怀念的故事,文章生动感人,可他自拟的标题却是“斯人已逝,暗香残留。”这是“题害文意”的典型事例,尤其是那个“残”字,说多可恶有多可恶,我启发他将题目改成了“花凋香更浓。”还有一位学生,随父亲去了一趟猛洞河,回来后写了一篇游记,游览过程写得十分清楚,自以为不错,拿来给我看。我说他重点不突出,他不服气,还说他父亲也说他写得好。我告诉他,游记的游踪交代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写景点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而你这篇文章的重点恰恰没有放在描写景点的景观上,初看还不错,细看问题就出来了:犹如习武之人练剑,老是剑走偏锋。我这个比喻一打,他恍然大悟,心悦诚服。

  这些是经历,也是经验。是经验就要总结,于是我条分缕析,写成《“两法”指导高考作文》的教学论文,投寄《湖南教育》。稿件经网络寄出月余,能否发表不得而知,但却接到不少通知,说是拟收某杂志某书要我汇款给他们,这当然是些捞钱或骗钱的,我也懒得理踩他们了。

  其实,写作是要有生活的,因为生活是文学的源泉。我们许多学生很难写出文质俱佳的文章,根本原因就是缺乏丰富的生活阅历。这里,我想举出自己的两个事例,不过声明一下,我并不是说我的习作已经文质俱佳,例子仅在说明文学与生活的关系。

  2005年,县里考虑五强溪库区移民的实际困难,出台了符合条件的库区移民户籍迁城的惠民政策,我老伴也在受惠之列。事是好事,可惜手续烦琐,为转户的“三证一表”,老伴跑了好几趟乡下,我跑了无数趟城里的有关部门。我的学生多,熟人也多,事情还算办得比较顺利,可那些没有这种“人际关系”的转户者呢?我心有所感,写了小说《办证》,叙述了办证的诸多艰难,意在呼吁继续深化改革,更好地便民利民。此文在2006年《沅陵文艺》冬刊出后,一位本地的知名作家碰见我说:“如法,就是胆子小了点。”我得他“胆子小”的点评是说我“笔锋还不够犀利”,但我只能以一笑作答,因为并不是说知识分子的慷慨激昂没有一点作用,但有些问题不是你我,也不是当地政府所能解决的。我手写我心,抒发抒发对生活的一点感受而已。

  2003年,我因超龄“下台”,有了“朝登天子堂”、“暮为田舍郎”的经历,之后的几年,或因同乡、同学,或因同事、同行,接触了一大群退下来的“过期粮票”,视听他们的喜怒哀乐,感受他们的酸甜苦辣,便觉得这是一群非常可爱的老人,也是一群值得尊敬的老人,当然也发现,个别的老同志一下子还不适应变化了的情况,也确实需要进行适当的心态调适,于是心有所感,创作了小说《老家伙》。一方面呼吁领导理解、关心退下来的老同志,一方面也是奉劝我的同辈在退下来之后凡事要看淡些,心态放平和些,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安度晚年。小品演员范伟不是说过:“高职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寿,高寿不如高兴”么?

  写作也需要灵感,灵感是思绪的诱因,也是生活储存的爆发。我是一个不会休息的人,闲坐便觉无聊,总想做点事。一次大休,闲坐无聊,便重新打开“山歌好比沅江水”的光碟,欣赏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赴沅慰问的精彩演出。阿宝上场了,高亢嘹亮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一句“山外的世界咱都有”的歌词更在刹那间激发了我的灵感:沅陵的山山水水潮水般涌过脑际,沅陵的人文、地理、民俗、传说更是溢满心间,于是立即拿出纸笔,半天时间便写下了散文《山外的世界咱都有》,刊载于2009年《沅陵文艺》夏,我的小孩还把它挂到“人民风”“红网”等多个网站。我后来上网发现文后有许多跟帖,有的还表示愿来沅陵看看。这也算是我献给家乡的一曲颂歌,为宣传沅陵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吧!

  写作更需要真情实感。大概是1987年吧,县委组织部组织“庆七一”征文比赛,当时还健在的唐碧生同志以沅陵一中党总支书记的身份“命令”我应征。写什么呢?故乡的茶叶“碣滩贡茶”浮上脑际,对故乡的挚爱甚至让我有些激动,于是下笔千言,一篇《碣滩茶,故乡的茶》很快大功告成。我现在仍清晰记得饱含深情的文章结尾:“因此,我在述说故乡这一段历史沧桑之际,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禁不住又一次从心底发出深情的呼唤:碣滩茶哟,我故乡的茶!”当年便得了个特等奖。我退位后,有了闲暇,也有了闲情,稍作修改,寄了出去,发表于2003年5月6日《怀化日报》的文艺副刊。就是这片沃土上绽放的一朵奇葩,她既给全县干部群众提供了丰富的精神食粮,又为广大文学爱好者提供了练笔的园地和迈向成功的平台。每次手捧散着墨香的篇篇文字,就像捧着颗颗滚烫的心,倍觉亲切,因为我也是一位文学爱好者。我今天吐心吐肺,不厌其烦地细叙自己的经历和感受,也意在与“同志们”切磋共勉。我已年逾花甲,知道难圆自己的作家之梦,但还是想趁着阎王未勾簿,思维还清晰的时候,尽量多写点东西,一方面老有所乐,老有所为,一方面聊以慰藉恩师的在天之灵。

  柔和的台灯光下,拉拉杂杂写了许多。是赘笔、废笔、抑或是败笔,就交由不弃此文的读者去评判吧!

编辑:茉莉

作者:李家英

编辑:redcloud

阅读下一篇

返回红网首页 返回沅陵新闻网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