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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老矿区

作者:朱彩辉 编辑:redcloud 2011-02-15 17:21:28
时刻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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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那天,近二个小时不见儿子和侄子们的踪影,是不会起心重回老矿区的。

  从家到老矿区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横过铁路,再从铁路养护站右边绕过去,便是矿区了。矿区,老一辈的人一直称它为矿务局。在二十几年前是一个管理煤矿的行政单位,不过那时的行政管理同时也担负几十个煤矿的经营赢亏的,所以由它衍生的机构诸如医院学校邮局公安消防以及一切为生产和生活服务的部门配置齐备,就如小小麻雀肝胆俱全。几千员工来自四海,有介于乡村与城市之间的生活方式,比如他们既有乡村的朴实又紧跟都市的步伐,最新的潮流一样也不会落下,但同时又会在房前屋后开辟出一小块菜园,不忘农民的本色。他们自成一体却又与周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若干年后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以及矿区文化。八十年代后期,矿务局搬离,大量员工也随同迁走,唯留老一辈的开发者们在此安家落户。矿区逐渐冷清萧条下来,但它庞大的形骸却自此落地生根。

  一个地方无论怎样变化,如若你对它足够熟悉,总会寻到一些旧时的痕迹。矿区变化最大的恐怕要算现在的商业区了。一条贯穿矿区的老街道依然挺直,不过变得狭窄了,来来往往的人群车流将街道塞得满满当当,但似乎没有人在乎,无论人拦了车还是车阻了人都是无所谓的事情,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邻里。有人甚至当街拍开车窗与车上认识的人聊上几句,没有人骂他神经病。街道两边是挨挨挤挤的商业铺面,曾经与综合商场对街相望的消防队也被一排店铺挤到了后面,仅留一条过道供消防车出入。综合商场以及商场后面长排的仓库重新翻修过,商场前一字排开的八根石柱已在商场改制中被当作挡财之石推倒,长方形的商场改成了一格格的门面,大型电器店、超市、服装店各自为主,共显繁华。记得小时候,姐老爱到这商场里买红姜吃,一坨坨,红润,有盐的光泽,用黄草纸包着,咸辣中带着丝丝的甜,姐怕我多吃,从上面撕下一小块边放进我嘴里,边说:很咸呢,少吃点。后来长大有了工作,在超市商场再也没有买到过那样好吃的红姜。商场隔壁的邮局外面多了个自动取款机,它前面的两棵香樟树已是遮天蔽日。

  邮局过去便是居民区以及矿务局的办公区域了。居民住宅区密密匝匝,从老街两边延伸开去,一律的三层楼的红砖楼房,外墙一律是砖的本色。如今这些建筑群算是彻底老了,一年一年的岁月都风化斑驳在那些红砖青瓦上,都雕刻在老式玻璃窗旧花布后面满是皱纹的脸上。此时已临近中午,矿区静谧,行人廖廖,街边的梧桐树枯枝败叶,挺拔傲立。矿区迁走后,据说,后来,矿务局又利用原有的办公楼群成立了有限公司,但毕竟没有以前矿务局的架势,清冷冷的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多年前的这个时间,矿区的广播早已响起,如若矿务局没有临时性要播报的事情,一般都会转播湖南广播电台。那些时事新闻是随听随忘的,记忆犹新的是每日早上7:50左右的每周一歌。因为穿过矿部的办公楼与住宅区后,离学校越来越近但离广播便越来越远了,为了完整地听完广播里的歌曲,我会借口等人东张西望,甚或来个倒着走。彼时正值上学上班的高峰,路上人来人往,世人皆忙,我独悠悠。不过,也是在那时,在广播里知道程琳、邓丽君,知道《甜蜜蜜》、《童年的小摇车》。

  矿部办公楼数栋楼房排成一长排,小时候看着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的人们进进出出,总觉有无限威严与神秘,对他们有着少年懵懂的敬愄。矿部办公楼我至今都未曾踏进去过半步,它一定不是现在的办法室电脑打印机还有永远接不完的电话吧。

  矿部办公楼的对面是两个蓝球场,中间一条水泥马路将球场隔离开来。右边球场要正规许多,中间凹进去,四周砌成一排排像码头一样水泥座位。那时,在我们,这个球场的作用远不是蓝球比赛,它就是个名符其实的露天放映场。估计,当年矿务局修建这个球场的时候,多半也是考虑将它兼作一个露天会场和露天电影院来使用的,紧挨马路边还有一间放映室,放映室的正前方,也就是球场的右侧有一个半圆型的舞台和一垛二三丈高的用石灰粉砌的白墙,这道白墙即是电影幕布。每周周五的晚上都会放映电影。那时候,每到周五的下午,便盼着老师早早地放学,在讲台下拾得一截小粉笔后,一路飞奔到球场,但还是有些晚了,许多竹椅板凳早已占据了球场的中心位置,无可奈何看了又看之后选定一个地方,用粉笔画上一个足够放下一根板凳的圆圈,在圆圈的中间著上自己的大名。这个不成文的作法却也约定俗成,偶有违反者自会引起公愤。回家催着妈做晚饭然后急匆匆地随便扒拉几口,等不及与爸妈同行,便搬了板凳呼朋唤友地冲往蓝球场。其实,其时太阳尚未落山,离电影开映还早得很,不过,这个时候却正是孩子们的好时光,一大群孩子,你认识我,我又认识他,凑在一起便都是熟识的了,打闹嘻笑,跳皮筋,躲猫猫,将放映场闹腾成一片海洋。那个时代真是电影贫乏的时代,过来过去都是那几部老片子,《地道战》、《鸡毛信》,《铁道游击队》等等,每一部电影都看过好几遍,许多场景台词都是烂熟于心的。但是,每周放学圈地占位置仍是热心不减,每次也都会暗暗地祈盼那晚将有新的电影。

  沿着两个蓝球场中间的马路一直往前走,下一个陂,再次穿过一片大的居民住房,便可看到二栋三层楼的红砖房子,那便是我曾经就读的小学,也是矿区最边缘的区域了。

  矿区于我是熟稔而亲切的,我年少时的一段岁月曾在这里往复来去,去矿部大食堂买早餐,夏天提了保温瓶用冰棒票去冰厂取白糖冰棍,冬天随了妈妈和姐姐到公共澡堂洗澡…………虽然如今已是改变诸多,但我仍然能清淅记得它当年的模样,宛如一张亲人的脸一样,无论岁月怎么样轮转,它都不会陌生淡漠;我也仍然记得它当年的盛大繁华,以及繁华里带给每一个矿区人的荣光。

 

编辑:李青松

作者:朱彩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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