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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故事】跟随贺龙当红军

来源:县史志研究室 编辑:李琳 2021-04-14 15:4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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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沅陵县档案馆保管的县民政局《沅陵县流散红军人员》档案中,记载着一位鲜为人知的一名女红军——当年红二军团女儿队副队长的不平凡传奇经历。她就是流落在沅陵县丑溪口乡(今盘古乡)荔溪口村半溪组的彭英,原名彭喜芝,又名彭喜子。1907年3月,出生于桑植县竹园坪(今空壳树乡)六房垭村芙蓉组。

1927年春,彭喜子在竹园坪悄悄参加了贺英、贺锦斋领导的游击队,任女儿队副队长,积极开展武装斗争。当年重阳节的晚上,彭喜子去竹园坪参加开会时不幸被敌人包围。突围中宣传部长彭贤长及彭贤达两同志被捕后英勇就义,彭喜子与党部主席陈霞南同志冲出重围,分别隐藏。因敌人到处搜捕,又一时与组织联系不上,彭喜子只得返回家中。

彭喜子的父亲得知女儿参加革命的事情后,怕连累全家人,就强行将彭喜子嫁给陈家坪大地主陈继后为妾。陈家后来得知彭喜子参加过女儿队,就对其百般虐待,扬言要杀死彭喜子。彭喜子悲愤交加,生活绝望,一心只想着重新回到革命的队伍中去。

1928年春,贺龙、周逸群等受中共中央指派回到湘鄂西开展武装斗争,开辟革命根据地。彭喜子听说贺龙回来了,并在瑞塔铺、洪家关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她便从陈家乘夜逃出,直赴洪家关投奔贺龙。在贺龙的直接领导下,彭喜子重新担任了红军女儿队副队长。她与女儿队的队员们既是卫生员、炊事员、宣传员,又是扛枪打仗的战斗员。一起为红军洗衣做饭、为红军刺探情报、照顾红军伤病员和从事发动群众的宣传工作。

同年3月,经贺锦斋介绍,彭喜子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贺龙、贺锦斋等人参加了她们的宣誓,贺龙亲自给彭喜子颁发了党证。并对她说:“彭喜子,你闯出地主家门,跟我贺龙干革命,是女中豪杰!你原名彭喜子,现在参加革命了,改名彭英吧!”从此彭喜子更名为“彭英”,跟随贺龙与贺锦斋等人一起干革命。

在洪家关,彭英结识了贺龙的堂弟媳、红三军第二师师长贺锦斋的妻子戴桂香,并与之义结金兰,拜为姐妹。南昌起义失败后,贺锦斋随贺龙辗转回到桑植洪家关老家,重组革命武装,3000桑植儿男随贺龙参加南昌起义,回来不到1000人,为鼓舞桑植儿女士气,贺锦斋改写了“马桑树儿搭灯台”的歌词,并教会了妻子戴桂香,又由戴桂香在妇女们中传唱。彭英也跟姐姐戴桂香学会了唱“马桑树儿搭灯台”,整天乐呵呵的哼唱。桑植儿女士气大振,纷纷跟随贺龙闹革命,热火朝天。后来,队伍向湖北言垭、走马坪、鹤峰一带活动,发展组织,红色政权扩大到洪湖。并在湖南石门成立农会,组织游击队开展武装斗争,彭英一直随贺龙活动于湘鄂边。

一次,贺龙从湖北返回湖南,途径湖北鹤峰与湖南石门交界的南北镇时,被白军包围。敌众我寡,部队被打散,贺龙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彭英随贺龙突围,躲进一户正在办丧事的大地主家里。彭英与地主几经周旋,借出丧之机,贺龙等十几名红军乔装混入送葬的队伍逃出了虎口。回到桑植,地方团防陈黑子布设关卡明令:“抓住贺龙,赏大洋1000块。”为了消灭陈黑子,彭英随贺龙经慈利江垭、湖北江口,上桑植黄庄岭黄花界、官地坪、麦地坪、四方山、北山界,直到陈黑子的驻地陈家坪。贺龙将彭英安排在山上瞭望,天黑时贺龙下山侦察,回来后对彭英等人说:“天亮我先找陈黑子,你们见机行事。”第二天天亮后,趁陈黑子正在床上抽大烟之机,贺龙突然闯入,彭英等人随即冲进去,活捉了陈黑子。缴获了陈黑子的全部武装,胜利返回洪家关。

红军的革命势力一时声震省府,国民政府派向子云、周矮子、朱疤子、罗孝芝等队伍前来清剿。贺龙在红军中提出“整死周矮子,拖死朱疤子,活捉罗孝芝,杀尽沙脑壳”的战斗口号。1929年7月,贺龙指挥红四军,在桑植县湖楼孔赤溪渡口歼灭敌军首领向子云,歼敌3000余人,缴枪2000多支,取得了红四军建军以来的空前胜利的赤溪河大捷。彭英也参加了当年这次有名的赤溪大战。1934年底,由任弼时、贺龙、关向应、肖克、王震率领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六军团在湘西建立了红色根据地——湘鄂川黔根据地。彭英一直追随贺龙活跃在桑植、永顺、龙山、大庸一带。

流落民间思红军

1935年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在桑植县刘家坪和瑞塔埔召开了红军突围誓师大会,彭英也随红二、六军团大部队走上了举世震惊的长征征途。长征出发离开桑植时,彭英紧随着贺龙的夫人蹇先任,担负着保护照顾出生不久的婴儿“捷生”(即贺捷生)母女的任务。部队走出湖南后,在一次战斗中被敌人包围。彭英跟着蹇先任边跑边战斗,彭英冲出重围后掉了队,继续随后面的部队长征。但从此,彭英经多方打听寻找,再也没有看见蹇先任和她的女儿“捷生”了。她自认为“捷生”丢了,自怨对不起贺老总,十分痛苦,成为彭英一生的内疚和心病。

1936年,当部队途经云南边界时,又被敌人包围,战斗中彭英负伤被俘。被捕时,彭英机警地将党证嚼入口中吞入腹中。在狱中,受尽百般拷打逼供不招不从,心中默默地唱着“马桑树儿搭灯台”。后来,敌人几经车船辗转押送,不知转过多少地方,至1939年,准备将彭英等人杀害时,有幸的是彭英与一同被俘的女红军龚妹借上厕所之时乘机逃脱了。

逃出后,她们却怎么也打听不着部队的去向,只得再回湖南。彭英与龚妹一路乞食,一路寻找组织无着,又不敢返回家乡桑植县。与龚妹分手后,独自寻访组织与“捷生”。因找“捷生”无着,回桑植或附近县又怕认出被敌人追究,她几经辗转来到沅陵。1940年,彭英拖着伤残的身体乞讨到沅陵县麻溪铺集镇时,遇到好心的农民瞿德意。瞿德意将她收容带回到丑溪口(今盘古乡)荔溪口村的半溪家中,为全心她治伤治病。为报答瞿德意的搭救之恩,彭英就嫁给了瞿德意为妻。

不久,彭英的鼻子生了蚁虫,破相成了塌鼻,自觉无脸见人,加之语言不同,为躲避敌人搜捕,很少与人交谈,更不愿与人谈自己以前参加革命的事情。从此,一代女中英豪、红军女儿队副队长彭英隐瞒身份,流落民间,在这大山深处生儿育女,过着寻常农妇的平淡生活,隐瞒身世近50年。然而,在夜间她常常偷偷流泪,思念贺龙,思念蹇先任,思念捷生,思念姐姐戴桂香,思念她的红军战友们。她经常在无人时,悄悄地轻声唱着戴桂香姐姐教的“马桑树儿搭灯台”和“门口挂红灯”的湘西民歌。

故人认证为红军

一次偶然的事件,使彭英的身世在乡间引起轩然大波。那天,彭英在田间插秧因眼睛看不清,加之又是左手插秧,因达不到规格化的要求,遭到村民们讥笑和驻队工作组的指责后据理力争,被工作组的同志将秧苗全部扯掉了。彭英一气之下大怒:“什么工作组!你的年龄还没有我的党龄大,我闹革命时你在哪里?”这出乎意外的气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和猜疑,一个其貌不扬,身形瘦小,和普通农妇一样没有什么独特之处的塌鼻老婆婆竟然说出如此的大话。经村民和儿子再三地询问和央求,彭英才徐徐道出自己鲜为人知的真正身世和那段不寻常的革命岁月。

彭英道出真实身世后,儿子瞿必顺与在县城工作的亲友陈安民、瞿仁淼、瞿湘周等人联系,又多次找沅陵县和桑植县有关部门反映,请求落实彭英老人的红军身份。在家人的努力下,经沅陵县党史办、县民政局、丑溪口乡政府会同桑植县有关部门调查核实,塌鼻老婆婆彭英的革命身份认证终于有了眉目。

在寻访调查中,他们打听到彭英老人提出的她是红军的重要证人,即那首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广为传唱的经典红色歌谣《马桑树儿搭灯台》的原唱、红三军第二师师长贺锦斋的妻子戴桂香,现居住在桑植县洪家关乡光荣院。调查人员回去后告知彭英:“戴桂香还健在”。彭英兴奋不已,泪流满面,那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姐姐啊!“戴桂香姐姐可以证明我是红军。”

1985年11月,彭英的儿子瞿必顺受母亲之托,来到桑植县洪家关乡光荣院拜见革命老人戴桂香。当戴桂香老人了解到瞿必顺的来意,看见彭英的照片时,非常惊喜,一眼便认出:“彭喜子!彭英!是她!这是我的妹子,她是红军女儿队的。我们还认为她牺牲了呢。”老人喃喃哭泣:“我真没想到她还活着啊!”然后,老人郑重地在“彭英是红军战士”的证明上盖了“戴桂香”的私章。在一旁的光荣院工作人员感慨地对瞿必顺说:“戴桂香老妈妈的私章一般是不轻易盖的,盖了章就是说明她老人家承认你母亲参加红军的情况是真的。”

离别时,戴桂香再三嘱托瞿必顺,叫他母亲去她那里作客,并将自己的照片交给瞿必顺带回去送给彭英。彭英看见戴桂香的照片后就哭了,多年的辛酸,多年的思念,多年的期盼,随着泪水哗哗地流出。

不久,彭英专程去桑植县洪家关乡光荣院会见了革命老人戴桂香。两位老人都感到很意外,一见面就抱头痛哭,相互诉说:“你还在世啊!”桑植县空壳树乡政府、洪家关光荣院等有关部门及其有关人员均出具证明,彭英当年确系红军。

1986年,经沅陵县有关部门调查核实,沅陵县人民政府批准,沅陵县民政局正式认定彭英为红军失散人员。终于,彭英在她风烛残年的最后岁月,获得了流散红军身份的认证。1989年5月,彭英老人走完了她英勇而悲壮的一生,带着一生遗憾和一丝欣慰离开了人间,终年82岁。

马桑树儿搭灯台,

一生只等一人归。

马桑花儿开了又谢,

一生的刻度早已不是时间,

而是数不尽的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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